廣州市兒童醫院急診室,醫護人員在為一個孩子做檢查。 兒童醫院夜晚的急診室,經常都是爆滿狀態。
  記者蹲點醫院24小時 親歷兒科醫生工作狀態
  受登革熱疫情影響導致的發熱患者就診高峰剛剛緩和,入秋後秋季腹瀉和流感又將逐漸流行,醫院兒科預計即將迎來“多事之秋”。日前,記者深入廣州地區一所綜合醫院兒科以及兒科專科醫院蹲點,親歷了兒科醫生的真實工作狀態。
  兒科醫生面對著特殊的患者群體——他們多數無法準確描述自己的癥狀、不主動配合診治,在患者的身後則往往是心焦的家屬。和成人科室相比,兒科又往往是收入“窪地”。長期“看病累、壓力大、收入低”,使兒科醫生與病兒的配備比例嚴重低於成人患者,有兒科教授哀嘆:“年輕醫生都跑光了。”
  文/記者伍仞、任珊珊
  實習生馮詠倩
  通訊員李紹斌、周密
  圖/記者喬軍偉
  時間:深夜
  地點:廣州市婦兒醫療中心兒童急診科
  4小時夜班
  看了49個病人
  “衣服不透氣可以換件薄點的衣服,要註意是不是泌尿系統感染,因為喉嚨不紅,如果吃了我開的藥還是越來越燒明天一定要回來驗尿。有沒有藥物過敏、蠶豆病?”廣州市婦女兒童醫療中心兒童急診科醫生陳飛燕,嘴上不停地叮囑著患者家長,一手翻病歷,一手按鼠標,雙手再在鍵盤上風似的掠過,電腦屏幕上隨即出現兩行化學藥名。此時是晚上10時剛過,眼前是她當晚夜班的第三個患者,但她清楚一開始就要抓緊時間,“寫病歷、開藥都是電腦操作,可以很快。最花時間的是要向家長大量提問、解釋。”
  凌晨1:17,陳飛燕送走一個肚子疼的小患者,趁空隙給記者指了指電腦屏幕:“你看,這個孩子是晚上11:13掛的號。”登革熱多發,不少孩子都因為發燒而被家長帶來,有的輪到號時已經睡得東倒西歪。接近1:30,陳飛燕班表上的下班時間,負責分診的護士走進診室:“外面還有30個病人,要不你再看兩個過敏的孩子再走?”
  秋風乾燥,但實際4小時的接診時間里,陳飛燕的診桌上連水都沒有放一杯,她和椅子最長時間的分離是一個5秒鐘的伸展,“已經算好了,有的班次連續上7小時,那真是吃力。”這天3.5小時的首段夜班,她一共看了49個病人,如常拖了半小時,凌晨2:00才結束。簡短地和記者告別後,她匆匆走向臨時宿舍。4:30,她就要開始後半段夜班了。
  由於要根據24小時內患者就診規律來安排短缺的人手,這裡的醫生們都適應了碎片式的上班時間。記者蹲點的這天,陳飛燕晚上10:30上班,到第二天凌晨1:30,中間最多休息3小時,凌晨4:30再看到8:00。她的同事梁妤婷,當天下午4時下班,第二天半夜2時又要上班,夜間交通不便,晚上10時她就要提前回到醫院,在值班宿舍里睡幾小時再起床。“常有患者問:你們為什麼不多派點醫生?我們只能告訴他:因為沒有醫生啊。”梁妤婷說,由於長期作息不規律,有的女急診醫生熬成了內分泌紊亂。
  時間:上午
  地點:廣州市婦兒醫療中心手術室
  最多試過一天16台手術
  就在陳飛燕“中場休息”時,兩名將異物吸入氣管的小患者相繼從外地漏夜轉入廣州市婦兒醫療中心急診。情況穩定後,兩人轉入住院部,等待白天治療。
  早上7:30,耳鼻喉科醫生陳彥球回到醫院,整理和查詢當天的工作任務;8:00的交接班後,陳彥球與其他醫生、護士長大步流星地在各病房間查房,因當天上午他有5台手術,8:30就要到手術室預備。
  其他人員還沒到手術室,陳彥球就開始忙進忙出,推出儀器、接駁線管、拆器械包、把小凳子調到合適的位置,“這些活是可以交給護士,但與其等,不如儘快開工”。除此之外,他還要謀劃好各場手術先後次序。在考慮患者安全的前提下,陳彥球會把類似的兩場手術安排到挨著做,這樣就不用反覆準備同一種儀器,可以節省時間。
  由於不少患者家長都慕名從外地轉診到該院,平日的一周里,除去3個半天的門診,陳彥球其餘工作時間都基本排了手術,一天6至7台手術、一兩點才吃午飯已習以為常,到“黃金周”前等繁忙時期,陳彥球最多試過一天16台手術“車輪戰”,“要同時開兩個手術室,這邊做手術,對面同時做準備,這邊一好就馬上到對面去做下一臺,整天就泡在手術室了。”休息日只有周六一天。
  手術期間,陳彥球需要長時間保持弓背姿勢:站著彎腰看耳科手術顯微鏡、在矮凳上貓著腰看纖支鏡、蹲著用管子吸出肺內的膿液……平時太忙,無暇鍛煉,他只能在每個手術間隙等患者的空當,抽空在手術室里溜達,趁著最後一臺手術前,他把無菌器械包的外包布料在地面鋪開,做起了平板支撐,“我已經練到能堅持一分多鐘了,但怕影響手術,不敢做太久。”
  最後推進手術室的9歲男孩,X光上顯示一根細長的金屬卡在他右邊支氣管,家長表示是吞了一枚釘子。陳彥球先是使用儀器尋找異物,“有點怪,上面好像有層白色的膜。”第一次嘗試取出未果後,他定了定神,屏息靜氣,再次篤定地伸入鉗子,又緩緩地抽出,竟然是根兩釐米長帶塑料釘桿的大頭針。到上午手術完畢時,已是中午1時。
  陳彥球告訴記者,越是過節期間,兒童誤吸異物的病例就會越多,所以即使是黃金周,該科醫生們都要處於待命狀態,隨時處理急診患者。
  時間:上午
  地點:中山大學附屬第一醫院兒科診室
  此起彼伏的
  哭聲中完成診斷
  10:30,診室里擁擠不堪。一個孩子就診,身後至少跟著兩個大人,有的家庭三代齊出動,護衛還在喝奶的“小主”。雖然診室外面的屏幕會播放就診名單,但家長們往往不放心,怕別人家的孩子插隊,非要守在醫生旁邊才安心。最高峰時,約十平方米大小的診室里,擠進了“五小十大”。
  10:35,沈振宇副教授的診室里正上演著這樣一場“哭戲”。一個正在檢查的孩子哭了,候診的“小伙伴”仿佛受到感染,紛紛開腔聲援。此起彼伏的哭聲,加上家長們或溫柔安撫或著急喝止的聲音,讓診室里更顯憋悶,令旁觀者煩躁。沈振宇卻依舊平心靜氣,經驗老到地拿聽診器、壓舌板、棉花簽來轉移孩子註意力。
  六歲男孩,因流鼻涕、發熱而就診。爸爸開口就問“醫生,我兒子是不是得了登革熱?”醫生聽完病情介紹,判斷孩子只是普通的感冒。“以前怕手足口,現在怕登革熱。”沈振宇說,近期很多家長帶娃就診,開口就問“是否登革熱”。普通感冒發熱,其實無需扎堆到醫院就診。但醫生反覆解釋,也擋不住家長護娃心切的焦慮。
  應重視兒科醫生培養
  和成人科室相比,兒科通常是收入“窪地”,加上幫小患者看病辛苦、和一些患者家長溝通壓力大,兒科對年輕醫生的吸引力似乎越來越小。“一直都缺人,去年又有一兩個醫生辭職了。最好的時候距離理想狀態還差一兩個,但我們都已經‘要偷笑’了。人手最短缺時,缺了四五個。”市婦女兒童醫療中心兒童急診科副主任馬文成說,急診科逃不過上夜班,人手緊缺導致上班時間顛三倒四,“女同胞最‘深惡痛絕’”。
  “年輕醫生近幾年都快跑光了,又很難招到新人,我們只好連軸轉。”作為兒科副主任,沈振宇對“未來誰來給孩子看病”的問題很擔憂。沈振宇說,兒科醫生與病兒的配備比例嚴重低於成人患者。兒科學界普遍呼籲重視兒科醫生培養,在醫學院校重設兒科學專業,對兒科學專業的學生參照師範生待遇。  (原標題:坐診連軸轉 手術車輪戰)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nk16eqgydu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